2010年12月16日
野靖环和杨凌云都是“新国大”的访民，近二十年的上访，已经掌握了如何对付愚蠢警察的违法行为。二位大姐的行为和语言，是值得大家学习和借鉴。本录音的主要内容是针对，当天“新国大”成员，在铁道道门口抗议北京铁路运输法院法警对其进行非常羁押的违法行为。
Sound clip 28
刘巍：好，大姐你说吧。
野靖环大姐：恩，当我给刘巍打完电话以后，还没打完呢，这个37701号警长叫苗语，他就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说：“你说够了吧，你们说了我的警号，现在我得审查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因为我的省份证在汽车上的书包里头，因为那个大钟寺派出所的警察在那里，所以我下车就没带书包。就拿了一个电话。我就跟他说我身上没带身份证。刚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抓住我的脖子，从座位上抓起来。“你没带身份证，我现在认为你涉嫌是逃犯，我就要审查你这个逃犯。我说你这是？？你明知我是干什么的，你不就是‘新国大’的嘛，你不就是来上访的嘛，你现在是逃犯，你给我闭嘴！”然后就给我关到地下室了。
刘巍：你再说一遍是哪个人（指的是那位警官）？
野大姐：就是那个37701苗语。警长，他是个警长。海淀区的。到了地下室以后，下去以后往右走是个会议室。他关押人都在地下室。有个会议室，一般他都把人关在那里。正对着楼梯的这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叫候问会议室一号。然后说这个女的打警察，把她的衣服脱了。一个老女警察把我的内衣脱了，把我身上都摸一遍。把我的衣服都脱了，我身上还随声带着一个口罩，随手就给我扔在桌子上，我跟她说这个你不能扔桌子上，这个我随身要带的。结果当抹布了。还有我平常上访带的帽子。这个屋子还有个铁椅子，白色的不锈钢的铁椅子。因为我当时是在铁道部门口，37701这个苗语抡倒之后，头重重地摔倒了地上。而且他是抡着我的左胳膊摔的，到现在我的左胳膊拧伤，现在很疼啊。完了进去以后，躺在车厢的地上，我刚想起来就被他摁倒。后来杨大姐也说她也是被摁倒在车厢底下。就是这么给弄到派出所去的。有个很长的连椅，我就躺在连椅上。等我慢慢觉得缓过来一阵以后，只是左肩膀肩周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头发晕，我就坐前面就靠在那儿，后来又缓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一点了我就看那个铁椅子，坐到那个铁椅子上去了。这才发现我穿了那么多条裤子，可是一坐到铁椅子上，那个寒气就马上透过来，冰凉冰凉的。而且这个铁椅子设计得非常缺德，它的后背是笔直笔直的，一丝向外头的倾斜度都没有。所以人靠在上头是非常不舒服的一种感觉，就觉得完全不是人身子的自由状态，身子是被迫往前倾的。椅子的面市一个带有斜度的面，是不锈钢的，特别滑特别亮。一般椅子的面是往后倾斜的，而这个面市往前倾斜的。这个椅子根本就不能坐，只要一坐就往前滑，我就在上面坐了几分钟就没法坐了。所以我还是上我原来那个椅子上躺着了。
Sound clip 29
野大姐：在派出所里面，是有规定的，什么样的人关在什么审讯室里面是有明确规定的。按逃犯把我关在审讯室里面，这是涉嫌报复。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个编号37701的苗语就到审讯室里面来了。他要求让我出去，让我到对面的询问室去。我跟他说我坚决不出去，你现在是把我涉嫌当做逃犯，你就是涉嫌打击报复。他说的，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既然我不认识你，我干嘛打击报复啊？我说你是为今天的事情打击报复，你明明知道我是新国大的，你也明明知道我是上访的，你为什么说我涉嫌逃犯呢？你这难道不是打击报复吗？你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呢？就是打击报复的一种方式。今天这里有录像，你把这个录像公开，你说的什么你要完全公开。我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公安局的录像怎么能随便公开呢，我和老婆睡觉，能随便公开吗？我说，你要为你刚刚说的这段话负责。你和你老婆睡觉，你把它当做职务行为了吗？你今天把我抓进来，我还可以认为你是职务行为。他马上就说，那对不起对不起，这段话算我说错了，当我没说。所以我跟他说，今天是月底了，你快完不成任务了，你就抓来两个来顶你的任务。因为海淀区公安局是有任务的。而且今年年初的时候，海淀区的某个派出所所长，因为两次绩效考核最后一名，被免职了，被挪窝了。我就说了是不是你的所长被挪窝了，你想赶快完成任务，好当所长啊！我说，顾正华所长说了，民警执法要平和理性，文明规范。我说你今天的行为，你够上哪一条？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你也没给我开传唤证。他说那我这就给你开去。我说你开出来再说话，你现在开，你已经晚了。你在现场的时候为什么不对我口头传唤，你应该对我说：你涉嫌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你和我回派出所。我就会乖乖地跟你回派出所。你连这句话你都不说，你连最起码的规范你都不执行，你是个什么警察，你是一个恶警。然后他就说了一句：你还懂挺多的。我说：那你以为呢？你以为我就会欺负人了是不是？我说，你今天没有一件事是按规范来做的。结果他就光说：上那儿去吧，上那儿去吧。我就不去，今天我就进来了，你就别想叫我出去。
Sound clip 31
野大姐：他出去没两分钟，他就又叫来一个警察。两个人就拖着我，就从这个屋子往外拖。我就坐在地上我就不走，我说：你今天已经把我这个胳膊给我拧伤了，你就继续拧吧，你就把我拧死在这个地方。我就坚决不出这个屋子，后来他们没办法，就都走了。大约到了十点半，正好是十点半，我自己想上厕所了，憋不住了，没办法我就自己出去上厕所。结果另外一个协警就带我去上厕所，有个五大三粗的协警就把这件屋子的门插上了，就不让我进了。他这个门是从外面插的，我就站在门口非要进去。他说不行，这个地方另有安排了。我说：别人不行，我先来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的让我进去。他说：那不行，领导指示了。我说领导指示你叫警察来，你一个协警你没有权利。我一伸手就把门打开走进去坐下。后来他没办法。
到了十一点，一个圆脸的胖胖的警察来了，我没记住他的编号。他坐在我跟前，一口一个大姐的，说：大姐，今天我可没去，我可跟这事没关系，就是领导安排我给你做个笔录。我说：那行啊，没问题，你先把传唤证给我拿来。就在这儿做笔录吧。他说这不是做笔录的地儿。我说这是什么地儿？你能把我关在这儿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做笔录呢？他说这没有我的桌子。我说这没有你的桌子你就能把我关在这儿啊！我就坚决不去。他倒是一直在这说好话，没有任何威胁啊恐吓啊，态度不好这样的。我就说，今天你们派出所犯了几个错误。他说：你别说我们，我可没参与这件事。我说那我不说你们我能说他们吗？我能说我们吗？我不说你们我怎么说啊！他说：反正你别把我参进去。我说：我告诉你们今天犯了那些错。首先，你为什么不口头传唤；第二，你为什么把我当成逃犯，你是明知的我不是，这就是报复，这种报复的行为是一种犯罪，你知道不知道；然后他就光在那里说好听的，什么我什么也不管啊，我就做个笔录。正在这个时候，大钟寺派出所关押我的民警赵建国过来了，进这个屋子里来了。他也劝说我做个笔录吧，派出所的规矩就是来了就做笔录。我说：可以做笔录，传唤证拿来，还有24小时之后我就做笔录。我说你这是拘留还是什么其他的，你给我决定书拿来了我再做笔录。后来那个37701的苗语还在屋子里，态度倒是缓和多了，但是还是满嘴胡说八道的。我就在那儿闭着眼睛，他说我问你问题呢。我说我有权保持沉默。他说那是在美国。我说我就不说话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嘴撬开吗？后来我就不说话了。
刘巍：我有个问题，传唤你为什么要说在24小时之后再说话呢？
野大姐：因为在这个24小时之内，他们要决定对我采取什么措施，是拘留还是其他的。在这个处罚决定之前，我是不会说话的，因为我是被冤枉的。后来到了十一点之后呢，赵建国来了，他就说我们都来了，都在楼上呢。后来我就着急了，我说你怎么上这来了啊，应该继续在铁道部那儿啊！这时候赵建国也就光说好话了。后来我一想，这个老警察也算是不错的，再加上那个胖胖的小警察，于是我就拿着三张纸和我的手套，我就上楼了。追着我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小警察，就是那个一直追着我做笔录的人。一进门那个右手的大厅里头那个值班室，杨大姐和郑微大家都在那里，挤得满满一屋子。大家在那儿谈话都谈了半天了，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在那里说着呢。后来呢，大家都说他们今天采取的是违法行为。后来呢，这个张所长就强调说，“咱们呢留下三个大姐谈一谈，其他的呢都很辛苦了，就都回去吧。”大家就不干，说要谈一块儿谈。我呢，就坚决说，第一，我要去看伤，杨大姐心脏病高血压都犯了，就差吃药了，我要去看伤，杨大姐要去看病；第二，追究今天你们不按规范执法的当事人的责任；第三，要求赔礼道歉。那个张所长就说：“你看看，原先咱们不认识，现在通过你们这么一说，以前的什么龙所长啊什么同事啊，和你们关系都相处的挺好的。咱们刚来，原来不认识，现在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就好说话了。”后来呢，我们就强调，我们不能三个人留在这儿。危险啊，三个人留在这儿。他就说你放心，我们说不放心，你到底让不让我们走，你要是让走，我们就走，不让走，我们就一块儿留在这儿。他就说那赶紧走吧赶紧走吧，让我们都走。后来我们就一块儿走了。就这么个情况。
刘巍：你是挺有经验的啊。来讲讲你的事儿。
杨大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我在车上坐着。
刘巍：几点钟？
杨大姐：八点半。我正在和赵建国说野大姐上次挨打的事儿呢，然后我就赶紧出来了。出来以后呢，就是那个小年轻那个就收照片那事儿。27号。我说我告诉你，比你官大的人都不敢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然后他就走了吧，走了不一会就来了一车，然后这帮人就哗得一伙儿就下来了。然后那个苗语他们（四个人）就下来了，苗语冲在前面，也没系扣子就来了（光着头，敞着怀就来了）
刘巍：穿警服了吗？
杨大姐：穿了，就光这头，敞着怀。带着个帽子过来了。就说你们为什么就不收那照片。后来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把野大姐就那什么了吧。然后就跟我们吵着了。就指着我，我不是跟他们折腾就不给他照片，就躲嘛。然后他就这么指着我们，他拿手捅着胸口，捅着我。(他拿手指着她胸口)然后我说你别这样对待我，你不许拿手指着我。后来我不是这样吗，我说你碰我一下，你碰我一下我就躺下。我说，那你碰我了，我躺下吧。他说你这不是耍赖嘛，就过来拽，就来拽野大姐，我还在躺着。我都还没起来，就拽野大姐，又拽胳膊又抡腿的。
野大姐：两个人拧住我的左胳膊，压住我的脑袋，然后就使劲一抡。然后一下子就给我抡倒了，我的后脑勺就重重地磕到地面上。这个时候呢，我就睁不开眼睛，后来听他们说，那个苗语就摔在我身上了。（不是，是你摔他身上了） 幸好是我摔他身上了。刚才赵建国在车上分析，这个苗语啊，肯定是意识到自己太狠了，一事下手太狠了，他收不住了。如果他今天一旦把我摔倒，脑袋开花了，刚才赵建国分析的。所以他马上就顺势倒在地上。
刘巍：是有意倒你一下？
杨大姐：这个咱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是他看野大姐把他弄倒了，他火就上来了。后来矛头就对我了。我不是躺着起不来嘛，他就四脚朝天拖着我，整个拖着我。衣裳和腿就在地上这么拖着我，整个就和拖个面粉袋一样。我说我帽子没了，他说什么帽子，不知道，管不着。就一直给我推着，也仍在车上了。野大姐还说，她有心脏病，血压高。他说我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爱怎么着怎么着，就给我扔在上面了。结果他们坐在里面的人还骂骂咧咧装孙子，不知道好歹。
野大姐：上车以后就不让我们坐在车座位上，就给我们死死地摁在地上。（我就在车厢里躺着）结果我们身上脏的。
杨大姐：那个苗语说，你们新国大，我他妈见得多了，谁怕你们这个啊，然后就给我们拉到那里去了。一开始野大姐不是要下去嘛，结果他们说你身体不好，你别下去，就来了四个人给我拦住了，就给我拉到旁边的院子里面。也就开始问我，我说我跟你说说也无妨。就开始把王宇那个冤案说了。我说，你看看你心里到底有理没理。后来他一听完就开始变软了。就在那里和我说，我当时不去，老包去的，是因为你们。我说你别你们你们的，你就说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招你了吗，我反抗你了吗？我说你为什么那样暴利对待我。后来他又说你们怎么怎么着，他们怎么怎么着。我说你别说他们，就说我。我说我今天怎么了，你这么对待我，你这么暴力执法。我说你这么叫什么呀。后来他跟我争了半天以后吧，就说了：大妈呀，咱们这身就算翻过去了。
野大姐：苗警长就拉着杨大姐的手。
杨大姐：我说你还是十佳警长呢，这么着对待当事人。他说咱别提这事儿，咱就说今天这事儿。
刘巍：苗警长多大年纪？
杨大姐：三十七八了。
杨大姐：后来不就完了嘛，我就说我去找那个老大姐姐，就让做询问笔录。后来我就说了，为什么要做询问笔录。他就说到这来都得做询问笔录，我说我就不相信，我说我是怎么来的，是你们用暴力的手法把我拖着来的，我凭什么要做笔录，我说要做笔录可以，你把今天铁道部门口的录像你给我拿来，你看我哪点做的违纪违法了，我再给你做这个笔录。反正叫我做了三回，我就是不做。后来建国不是说嘛，杨大姐，你给做做呗。我说我又没罪凭什么要做笔录。询问笔录是给犯人做的，我凭什么要做。是你们违法了，这个询问笔录应该是苗语做，不是我做，是他对我迫害了。后来他们几个人包括苗语就过来说好话，说不许再提了，不许再提这事儿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我就说，谁跟你是朋友啊。
杨大姐：还有门口那事儿。我们等于是八点五十不到九点到的门口。到了之后我就看到小春站着还有王玲还有方龙军。方龙军脸色都变了，说野大姐她们给拉走了，杨大姐都被打在地上给拖走了。我说哟，是吗，为什么。说是因为画，后来把画拿出来，我们说就不用等人多了，就让他慢慢拉吧。我们就站在门口，拿着画喊，元稹下台，喊胡锦涛，温家宝。我还对那个警卫说，你赶紧打电话给羊坊店派出所，叫他来车拉人，省得我们走过去。后来就不拉嘛，后来我们自己去的。我就和那警卫说，我们在门口拦车你怎么不打110拉我们啊，害的我们还得这么大岁数自己走过去。我们把你们门口堵了，拦着你们车了，为什么你不抓我们呢？我们还举着牌子，还喊标语，你什么意思。后来就说好话。我离着马路牙还远着呢，为什么抓我。我说他们站那儿，他们四个站在哪儿我们就站在哪儿。
Sound clip 32
刘巍：你们多大年纪了？
杨大姐：我60岁呀，野大姐比我小，五十多。54年的。
刘巍：你们这个新国大最年轻是多少岁？
杨大姐：也是五十多，车最年轻吧，郑巍差不多也五十多岁。最高的73岁。我51年。
Sound clip 33
刘巍：刚才的那句话您再重复一下，就是年纪的。
杨大姐：他就说看您年纪和我妈一般大，我说我六十了。他说那你比我妈还大。我说如果我是你妈，你能那样对待我吗？对不对。他说那我妈也不会这么办事，您儿子要是是警察，您还能这样吗？我说那我儿子要是警察，他能这么粗暴地执法吗》能这么对待他妈吗？对不对。后来他说咱们都是朋友啊，这页翻过去了。你们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后来我气儿就上来了，我就这句没反应过来：姣姣是人我们不是人是吧。只要我们执法的时候说娇娇就立马配合，那意思就是我们不配合。我说怎么配合你，你都这样。后来他就认出郑巍来了，就说我们不知道野大姐啊，要是知道大家熟也就不这样。他的意思就是他一说别弄那照片，我们就不砸啦，等我们一走，再取出来。后来他和我聊天的时候说的，下次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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